白云出岫语山光-冯文忠水墨山水画简析

　　英国著名⻛景画家康斯太勃说：“在艺术和⽂学上有两条道路可以使艺术家出头，⼀条道路是研究其他艺术家的完美作品，模仿他们，选择和重新组合他们创造的美，另⼀条道路是在美的原始源泉中—在⾃然中寻求完美。”很显然，画家冯⽂忠⾛的是第⼀条路。他恪守着“信⽽好古”的传统⽂⼈画家的秉性，遵守着“古”的范式，以宋代⼭⽔的“标准器”为参照，把传统景观的写实与主观造景的写意融为⼀体，将古代笔墨符号的程式与现代艺术的抽象图式相结合，以极为缜密的思维，⽤中⻄兼融并蓄的⼿法，营造出意境深邃、个性独特，⼜富于现代⽓韵的⽔墨⼭⽔⻛格。
 

　　云龙出谷

　　冯⽂忠的⽔墨⼭⽔具有超越现实的空间意识。历史悠久的⼭⽔画，受到中国传统哲学、诗词和书法的陶融，从⼀开始就不满⾜于真实地描摹⾃然景物的外形，⽽是⽤⼀种“⼼眼”去观察世界，“外师造化，中得⼼源”，画家不仅仅是画⾃⼰眼中所⻅，更是画出⾃⼰⼼中所想。宋代科学家沈括将⼭⽔画家的这双“⼼眼”概括为“以⼤观⼩”，将⼭前⼭后，⼭上⼭下的景⾊尽收眼底，把⾃然万物尽收其间，完成⼀个没有“缺憾”的、⼼中的完整世界。冯⽂忠深谙宋⼈对画画造景布局的“游观”之法，对⼭⽯、溪流、树⽊、楼宇、茅舍，予以主观意象化的重新拆装与组合，看似信⼿拈来，实则刻意经营。虽然局部的形象是具象的，但是通过对画⾯的主题、章法、布局和造境的衔接、对⽐、转换与渗透，以及墨⾊的反复叠加与冲破，形成了超越现实时空关系的整体图像。作品《秋⼭⾬居》乍⼀看似乎是截取了传统⼭⽔画的假定程式符号和笔法皴法，让⼈感受到宋画的意韵。然⽽，仔细品嚼就会发现，他⽤⽔渍纸，靠墨的浓淡渗化，犹如照⽚成象的多次曝光，层层叠叠，呈现出⼀个梦幻般的虚拟世界，体现出画家的意匠⽓质和鲜明的个性。
 

　　松泉云吟图

　　冯⽂忠的⽔墨⼭⽔从创作伊始，就有⼗分明确的认识与清晰的⽬标：⽴⾜宋⼈⼭⽔，在传统⽔墨范式中基础上去努⼒寻找⼀种具有时代特征与⾃我⾯貌的⽔墨图式。因此，他的画中既有“北宋三⼤家”群峰林⽴，⼭势雄伟的磅礴、静穆之感，⼜有“燕家景致”烟云幻灭、⼭⾕幽深曲折的微妙变化。⼤实⼤虚，⼤开⼤合，呈现出具有中国传统⼭⽔画幽远、迷濛的空间特征和蕴含着⽣态⼈⽂⽓息的⾃然景观，以及对传统⼭⽔画视觉形式的拓展和对⼼理空间的精神追求，也渗透出他崇尚⾃然的强烈意识。
 

　　来去白云间

　　冯⽂忠⻓期从事环境艺术设计，不同地域所要求的装饰⻛格各异，他都能得⼼应⼿。然⽽，在他⼼底深处所形成的“古典经典样式”深刻地影响着他的艺术观。建筑设计作为⼀种既有很强的限制性，⼜具有多种形式语⾔互为跨界的可能性艺术种类，让冯⽂忠具有很强的“守正”和“常变”意识与艺术实验性的勇⽓，得到了充分的施展。他以正统的传统理念切⼊⼭⽔画创作，在绘画语⾔⻛格上，借助反复渲染的⽔渍之法，来链接⼭川、河流、云⽓的结构，突显⽓韵，使画⾯烟峦轻动，“深暗如暮夜晦暝”。这种“笔墨者，含不尽之意于⾔外”的“象外之象”样式，让⼈们从中有⼀种既恢宏⽽⼜神秘的视觉体验。
 

　　劲松岀危岸，烟波荡群峰

　　《夜静语稀》《劲松岀危岸烟波荡群峰》《来去云⽔间》中槎枒偃蹇的古松，突⺎巑岏的⼭⽯，⻜流直泻的溪流，幽深的⽔纹和飘渺的⼭峰贯通⼀体，构成了咫尺千⾥的⽓势加上空蒙的云⽓，纵横挥洒，机⽆滞碍。画⾯更显得苍茫烟润，让⼈眼界为之⼀新。远离真实的景观，⿊夜般幽暗静谧的墨⾊，除了诗境之外⼜增添了⼀丝丝难⾔的隐喻。
 

　　秋山雨居

　　冯⽂忠⼭⽔画的另⼀个特点是，画⾯多以⽔墨为之，很少施⾊，却有着“⽔墨胜处⾊⽆功”之感，正应了李可染的另⼀句话“⿊墨团⾥天地宽”。冯⽂忠的绘画承载着深厚的古典⽂化⽂脉。他的《云隐系列》《云⻰出⾕》有横绝太空，⾏⽓如虹的⽓概，将神奇与⽓韵相连，并贯穿于作品的⻛格与技巧上。既有传统正统派⼠⼤夫画家书画“寄乐”，在疏离现时中表达⾼蹈远引情怀的“雅⼈⾼致”，也有史称“野逸派”画家在绘画中表达个性和情感、吸纳新潮的以艺抒怀。
 

　　烟云观瀑系列之一

　　近百年以来，随着⻄学东渐，时⻛使然，⼈们似乎更热衷于以⻄画的标准来对中国画进⾏改造，特别认为追求“书卷同源⽓”，“逸笔草草，不求形似”，为⼭⽔画的形式主义埋下隐患，“诗画⾃娱”成为使中国画跌⼊极端狭⼩的圈⼦⾥的根源，融合中⻄⼀派得到了⻓⾜发展。⽽在传统基础上推陈出新的借古开今⼀派被边缘化。直⾄近年，⼈们才越来越意识到中国画应该不能丢失⾃⼰的本体语⾔，对传统的传承要重新审视。中国画传统不是静⽌的程式，是有待⼈们不断认识与发掘的活性基因。冯⽂忠将⾃⼰的⼭⽔画融⼊到了⾃⼰的⽣活⽅式之中，也融⼊到⾃⼰艺术理想之中，他的厚积薄发，正源严谨与淡泊从容，⼀定会让他的⽔墨⼭⽔步⼊⼀个⾼妙的艺术境地。
 

　　烟云观瀑系列之二
 

　　冯文忠(字源号苏门文忠)，七零后，祖籍河南新乡。毕业于上海交通大学，中国民盟盟员，北京人文大学客座教授，中国人民大学继教学院书法篆刻院助理导师，千竹书院成员，存德堂成员。

　　云隐系列